烟岚探山

【铠约/龙雀】 孽 「2」

＊古风龙雀，破镜重圆

＊轻浮痞气铠x嘴硬心软正经约

2.

铠还是来了。

百里守约原本该直接离开的，可是却鬼使神差地一直在原地等，他不想看见铠，又希望他出现……

铠摸了摸青鸟柔软的羽毛。这是一种生长在南方的鸟儿。青鸟体型巨大，羽毛呈青色，在日光下能反射出粼粼的蓝光。它们性情温顺坚韧，有着健壮的利爪和翅膀，朱雀族一直用它们来驾车，能在平地或者云间飞速穿梭。

百里守约瞟了一眼，铠近乎完美的侧脸在西境冰冷的日光下，被勾勒出浅金色的轮廓。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垂着，目光微斜，百里守约便察觉到那蓝莹莹的眼眸正在看自己。

他赶紧别过头去。铠也没有戳穿他，拍了拍青鸟的脑袋，鸟儿顺从地俯下身，铠踏着脚蹬，三两下便攀上凤车。他高大的身躯投下影子来，将百里守约罩在里面。

朱雀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这个男人现在惯常有的，那种暧昧轻浮的眼神，总让他觉得不妙。

铠心知肚明，但什么都没做，在他身边坐下后，拿起控制青鸟的缰绳。

“你不介意的话，我来驾车？”

“你认得路吗？”

“这条路和你走过那么多次，怎么可能忘了。”

百里守约的脸蓦地红了。

铠没有接着打趣他。他一扯缰绳，青鸟张开翅膀，羽翼卷起风尘，朝着天际飞去。云层在青鸟双翼下的气流中，如同被撕裂的纱幔，恣意流动。

回仙庭大约要一个日夜，都和这个男人待在同一辆凤车上，让百里守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铠偷偷看他，那张精致温润的脸上，眉毛微微蹙起。百里守约整个人倚在角落里，似是不想看见他。

铠收回目光，望着如春笋般破出云层的山峦。百里守约估摸着铠没有看自己了，才悄悄地将目光挪到他身上。男人今天穿了一身青衣，长发束起，鳞甲缠身，腰间一条巴掌宽的铜头青带，勒出紧实劲瘦的腰身来。那宽肩窄臀，狼腰长腿，都让百里守约的目光粘在上面，移都移不开。

他们之间的关系，古怪得很。

没分开的时候，他们便是偷偷交往的。百里守约身为朱雀族长的血脉，这辈子注定要听命于族群。他看上去温良驯服，却敢冒着被发现就是被逐出族群的风险，与铠厮混。只不过他们保密得很好，直到分开的时候，仙庭都鲜有人知他们的关系。

后来铠犯下大罪，被罚来了东崖，百里守约留在仙庭，一分开就是十年。但只见面的第一眼，百里守约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忘了铠。可这条青龙待他暧昧又轻浮，让他觉得自己那份久远的慕恋分文不值……

青鸟在空中能日行千里，但九重天毕竟遥远。日暮时分，血红的晚霞铺天盖地压下来，山峦重林，山间翻滚的云霞，连着青鸟的羽毛，都染上了明艳的橙红。

铠驾驭青鸟在一个浮岛停下来。岛上还满是秋色，斑斓落叶厚厚堆积了一层，在暮色下像是要烧起来。

男人下了凤车，百里守约正想下去，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属于铠的，宽大有力，骨节分明的手。他微微抬眼，看见男人微挑眉梢，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百里守约哼了一声，无视铠的殷勤——他才不需要他扶下来——径直跳下凤车。

铠收回手，没有丝毫尴尬的意味，凑得离他很近。

“我饿了。”

百里守约正在背囊里找饲喂青鸟的果蔬，也不想理他，只装作没听见。

“百里，我饿了。”

这青龙凑的更近，像是要抱住他，恬不知耻地在他耳边絮语。

百里守约感到狼耳上的绒毛都被铠说话时的气流拨撩到了，立刻支起手肘往男人的方向一戳。青龙反应很快，轻轻一动便躲开了。

“我为你驾了一天车，你就这么待我？”

他看起来委委屈屈的，高大的青龙大将军，现在看起来像杨戬身边那条犯了错受罚，委屈无比的细犬。

“喏，拿着。”

铠看到送到自己嘴边的胡萝卜，更委屈了。

狼耳上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我想吃你做的饭。”

片刻之后，青龙啃着胡萝卜，倚在青鸟毛茸茸软绵绵的身上，眼巴巴盯着篝火上的锅。百里守约掀开锅盖，将在东崖采买的一些腌肉切成小块，丢进锅里，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柴火哔剥作响，伴着汤水沸腾的咕嘟声，令人好不放松。

那不过是一锅加了腌肉的蔬菜汤，顶多调味正好，不咸不淡。铠却喝得不亦乐乎，眼角眉梢的神情都老实温驯不少。百里守约端着碗，透过缝隙看那吃得正欢的男人——他虽不肯承认，但看见铠吃得开心，心里确实暖洋洋的。

天边的火红褪去，如同燃尽的木头，留下沉沉的紫黑色与斑驳的火星。

吃饱喝足，男人舒展了一下身体，起身帮着百里守约一起收拾东西。

“明天晚上大概就能到九重天了。”

他拨了拨火堆，好让火燃得更旺些。这座浮岛已经离人界有些远了，没有符咒的庇护，夜晚降下温来，冷嗖嗖的。

篝火暖融融的，肚子饱饱的，倦意便涌了上来。百里守约眨巴眨巴眼睛，眼里水光粼粼。铠看出这鸟儿困了，拍拍他的肩道：“今夜我守着吧，你去睡。”

“你不休息？”

“恐怕有山妖，要个人提防着点，明日你驾车就是了。”

百里守约也不推脱，点了点头，往山洞里走，找了个干燥的地方，从洞外抱了一堆金灿灿的落叶铺好，躺下，就在青鸟的边上。他摸着鸟儿柔软的羽毛，打了个哈欠，眼里水雾弥漫，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男人逆着火光的背影。

他看起来和十年前一样高大，强壮，宽阔的后背像城墙一样厚实，褪下衣衫，肌肉遒劲，如同老树盘虬的根。他褪下自己的外衣，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肌肉鼓动间显现出好看又流畅的线条来，精瘦的狼腰扎在腰带里，带出一股极为性感的气息来。

就是这具身体，曾经抱着他……

想什么呢！

百里守约脸腾地红了，就为了自己不合时宜的遐想。

而铠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也不合时宜地转过了身！

朱雀那绯红的面颊，像是染上了些微红霞的白玉。那长长的睫毛在面上投出影子，如羽翼般翕动。铠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他眸子里的光因为自己的逼近而慌乱闪烁。他将手臂撑在百里守约身侧，高大强壮的身躯挡住篝火的光，在那雀儿身上投下一片影子。

百里守约的呼吸都乱了，温热的气流拂过铠的手臂，像是一只小兔在挠他。

“睡不着？”

铠轻笑一声。

“在想什么？”

百里守约只晓得呆呆盯着他，脸上滚烫，试图说些什么掩饰自己。然而眼前这张与他近在咫尺的脸是如此俊朗无双，双眸柔情脉脉，深邃如海，一下子叫他的脑海更加空空荡荡。

“你要做什么？”百里守约好容易回过神，往青鸟边上缩了缩，用羽翼将自己罩起来。

“你怕我？”

铠一挑眉毛。修长的手指覆上龙鳞，利爪闪着冷冽月色，在他脖颈处点了点。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

百里守约自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忽然意识到，铠似乎会因为自己的疏离而感到失落。他再次对上那双月一般清冷的眸子，那里鳞光微动，再然后便复原来的寂寥深邃。

朱雀摇摇头，却也侧过身低下头，将自己的脖子藏了起来。铠收回手，也不知在想什么，不过并没有刁难他，而是将外衣褪下，往雀儿身上一披，道：“夜里冷，当心着凉。”

百里守约简直受宠若惊。

外衣上满是属于铠的气息，根本躲不开。雀儿只觉得脸上更烫，支吾了半天，才小声道：“那你呢？”

“我不冷。东崖比这里冷多了，这点冷算不上什么。”

百里守约赶紧缩到青鸟翅膀底下去了。

但铠没有离开，他深邃的眸子默默盯着他，轻轻抚摸鸟儿如绸缎般光滑的长发。生着茧子的手指蹭过百里守约的面颊，生出丝丝酥麻的感觉来。百里守约敢保证铠已经知晓自己面颊上的滚烫，但铠只字未提。他比从前更爱这样，含着笑意，统治他的喜怒哀乐。

铠看着鸟儿赤红的耳尖，和越缩越小的身形，心下微颤，指尖一滞，最终收回了手。

篝火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火星子升起，弥散在山洞之外，如墨色般深沉的夜空之中。

“睡吧。”

一轮如水的月色洒在落叶之上，洞外秋虫鸣噪，像是一汪溪水汩汩拨动琴弦。

百里守约很快就陷入了安恬乡，缩在铠的外衣里面，像一只蜷缩的小兽。青鸟也睡着了，脑袋埋在翅膀底下，用腹部柔软的羽毛给百里守约取暖。这番画面恬静又祥和，令人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温暖安宁的思绪来。

很久之前，他们在九重天，也曾在这绸缎般的月色下，相对而眠。

千万思绪涌上心头，其中苦衷缘由，相思情切，终究化为一声叹息，消散在这山谷清晨的雾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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