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岚探山

【云亮】ココロ ‖下（1）‖

#有，乱伦倾向注意
#科学家云x人造人亮

6.
静谧的宇宙里，星子如同浮于海上藻类，斑斑驳驳，成团累聚。绚烂的光带弥漫在数万光年的远处，仿佛女神华美的裙摆。彗星长长的尾巴扫过空旷的黑暗，过去的几百万年到未来的几百万年，那条长长的蓝尾巴划过千万光年的距离，却是独身一人。

星际列车悄无声息地穿梭着，像深海里的银鱼，不带一丝声响地，幽静平滑地掠过蛮荒星球。

赵云托着面颊，英俊的五官在星海之下闪烁着柔美的光辉。那蔚蓝眸子带着倦意，变得朦胧暧昧起来，像一握蓝色的沙，散落于星辰之中。

他身上盖着一块薄薄的毯子，诸葛亮趴在他的胸口，呼吸平稳恬静，他用自己给诸葛亮当枕头，一只手搂住对方的腰，省得他滑下去——上车前他们不小心把U型枕落在了候车大厅里。

星际旅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还有华灯初上般的星河。困倦是很正常的，这趟列车里大部分乘客都在休息，偶尔还有轻微的鼾声。

赵云也困，可他瞧着诸葛亮，竟有些舍不得睡过去。

稷下的入境申请以苛刻闻名，但它为知识分子提供庇护，就算是犯下滔天罪行的科学家，只要通过稷下的背景审查和入境申请，也可以高枕无忧。

很少人知道稷下三贤间最神秘的贤者随着爱人去了其他行星领过普通人的生活，赵云是那寥寥几人之一。他找上庄周的时候，看见李白在厨房张罗晚餐，庄周带着一儿一女看书。

『……赵云？』那位贤者生着一张令人叹服的脸，美得模糊了性别的界限，『你一点都没变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诸葛亮进屋，向他们讲述两年来的一切的。

太不可思议了，曾经辉煌的科学家，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他的孩子，辗转在路上，最后为了生计去求人。

『检验没有问题……我只希望你们帮帮我尽快完成一切，我只有一个月时间……』

『从完成申请到安排好住处工作，少说也要三个月……』庄周轻轻蹙起眉头，那双剪水金眸满是优柔寡断，似乎顾虑着什么。而后他望了望房间——李白把两个孩子送进去，此刻正关了房门出来。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办到吧。』

那人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抬眼看了看赵云。他在笑，赵云在那张俊美的脸上读到了肯定。

『可以试一试啊。』那点顾虑一扫而空，庄周精致绝美的脸上漾起水波般的笑意，眉眼笑得弯弯，似乎连时间都能静止。

时间也许能改变很多东西，却改变不了一个人骨子里的勇敢与温柔。

他们明知道自己也会有麻烦的吧。

那是这是很久以来，赵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许还未被世界抛弃。

列车缓缓进入行星领，广播叮咚响了一声，温柔和悦的女声向他们播报剩余行程，目的地的天气，还有早餐菜单。

他怀里的少年忽然动了动，睁开睡眼朦胧的眸子。

『到了吗？』诸葛亮趴在他胸前，嘴唇蠕动的触感令赵云觉得痒痒的。

『还有两个小时。』他吻了吻诸葛亮的发顶。

少年打了个哈欠，从赵云身上起来。车厢内的温度维持在适宜的范围内，空调吹得诸葛亮有些干渴，于是抓起座位前小桌板上的果汁喝了两口。

『给我留点。』赵云咂咂嘴。

然后诸葛亮非常无辜地从杯子后面露出眼睛，把杯子转过来面对他。

『……好吧。』赵云觉得嗓子干得冒烟——之前诸葛亮睡着的时候他怎么没感觉？男人默默叹了口气，等着乘务员过来分发早餐里的奶油蘑菇汤。

但是少年忽然扳住他的肩，赵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唇上就贴了软软的东西，还带着果味，酸甜的味道令他下意识打开牙关去舔舐。酸甜温热的液体被渡哺进来，像潺潺的溪流，在他的舌尖弥散。

四下里还没人看他们，赵云干脆扣住少年的脑袋加深这个吻。他很小心地没让果汁与涎液溢出来，来自诸葛亮的润泽被他全部接受，他甚至撬开诸葛亮的牙齿，将舌头伸进去逗弄这个少年。婴儿吮奶般温柔亲昵的黏糊糊的吻令诸葛亮面色潮红，发出舒服的哼哼。

直到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赵云才依依不舍放开诸葛亮。

果味的早安吻。

赵云偷偷斜过眼，看见诸葛亮余红未消的面颊。

就当那是他最后一次自私吧。

早餐是奶油蘑菇浓汤，两个胡萝卜小餐包和三片培根加一小碗沙拉——稷下专列的服务一向优厚。

赵云把自己的一个面包和全部培根都给了诸葛亮，沙拉也被那个处于成长期所以胃口巨大的少年吃了一小部分。而他只是喝着自己的汤，看着诸葛亮在那儿幸福地吧唧嘴。

真可爱啊。比起自己吃掉全部，这样更让他满足。

两小时之后，他们站在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

诸葛亮当然会记得那日走出星海，踏入陌生的土壤。只有素色纳米壳的碳纤维骨架仿造人穿行在人群间提运行李。白色的机械飞鸟展开羽翼，播报消息与列车时间。那些白色的小鸟以惊人的灵活性避开拥挤的人流，像正在捕猎的燕子。

那是一块新的土地，没有旧平楼，没有破垃圾桶，没有与CBD形成强烈对比的老城区。他踏出了过去，迈入新的生活，新的记忆。

赵云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拖着几大个行李箱跟着一只机械小鸟往车站外走。

稷下善待学者。赵云在稷下最好的大学任教，分到了那附近的一幢别墅，而诸葛亮也被送去他所就职大学的附中。

『我们……最好不要像以前那样相处，诸葛亮。』

那是他人生的转折。

——————————————————

『你确定吗？「父亲」？』庄周拿着赵云递交的关系表格，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可你把他制造出来不就是为了……』

『这样他会容易一些。』修长的十指交叠，轻轻扣住，『你知道的，稷下录入的背景报告里面记载了我和他同居两年。十六岁就和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同居？阿亮他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

贤者看上去非常迟疑，他潋滟的金眸垂下去，长长的睫毛在那有些单薄的面容上打出柔和的阴影，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精致而脆弱，像一个瓷娃娃。

『可是，你……』他抿了抿唇，摇摇头，『你爱他，我也能明白你的感觉。把喜欢的人生生拒之门外，就算他能习惯，你不会难过吗？』

『他很甜，我已经品尝过了。』褐色的发有些长了，微微遮住他的眼睛，『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不是吗？我和孔明说过想要个孩子，而且我也老了，也许更适合看他爱上其他人，然后结婚，生子。』

『你打算把那个芯片给他？』

『再过一年，他高中毕业之后。』赵云眯起眼，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左半边身子上，微微的暖，『我会把之前他不该记得的东西删掉，皆大欢喜。』

『希望，如你所愿。』

庄周反复翻看了那份报告三次，最后苦笑一声，叠起来，唤来他的机械宠物鱼把它带走。

『你的心会疼的。』他指指自己的心口，『很疼很疼，看着他被别人夺走，妒忌，不能说，不能表露。』

『没关系，只要他能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阴影晕染出赵云俊郎而成熟的面容。那些稀碎的阳光洒在男人湛蓝的虹膜上，像几米深处的海。水波涌动，光影交叠。

不远处哥特风的钟楼上，时针指向下午三点。鸽群被钟楼沉闷的声响惊飞，白羽划破空气，发出扑棱扑棱的声响。天色很好，惊鸟化为天穹上一律云彩，宽阔的翼投下阴影，日光在身后被拉得很长很长。

『没关系的……』

7.
『你叫什么名字？』银发的少年跪坐在自己的凳子上，转过身，手肘支着诸葛亮的课桌道。

『诸葛亮。』诸葛亮微微蹙眉，转而恢复平时运筹帷幄的模样。

『我叫庞统。』少年笑道，湛蓝的眼眸眯得弯弯的，『请多指教。』

『哦。』诸葛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桌角一堆书拿起来，拍整齐，放好。

还在课间，教室里却只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稷下的开学时间和诸葛亮的故乡不一样，他来到这里刚好赶上高三分班新生入校。这是他们开学第一天，大家都互不认识，有些畏惧彼此。

『庞统，又在干嘛啊？』

教室门被拉开的声音显得很大。蓝发少年走了进来，校服脏兮兮的，脸上还有点伤。

『开学第一天就去打架？』庞统努努嘴，从书包里翻出一盒创口贴，『喏。』

『我没去打架。』少年嘟哝道，面颊上漾起一点红色，似是尴尬，又似害羞『我只是……我只是去找香香了。』

『被女朋友揍？』诸葛亮在边上哼了一声。

『我，我……』那少年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被诸葛亮这句话噎得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是去找她，她刚好心情不好，我就……香香很强的，我也不弱！』

末了，少年挠挠头道:『而且，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该带点讨女孩子欢心的东西去。』诸葛亮耸耸肩，不想和他争论下去。然而少年不依不饶，继续道。

『我带了！我带了红糖水！我还给她买了……』

整个教室忽然寂静。

他整理课桌的手一顿，又抬头，对着那少年道:『那你是活该。』

两年之后诸葛亮每每想起这一段，总觉得这两个人能在一起也是奇迹。

『嘿，卧龙先生，帮我算算今天带香香去哪儿比较有胜算？』

『我不是算命的。』

诸葛亮别开头，兀自整理课桌。

『帮帮我吧，求你了，拜托拜托，香香已经好几天没理我啦。』

诸葛亮忽然觉得自己会和这个家伙成为挚友也是蛮神奇的事。

『好，那我建议你现在赶紧给她准备便当，再买食堂的炸鸡便当你就完了，孙尚香这几天长了一颗痘痘，因为你给她吃了三天的炸鸡便当。』

『那我买什么啊。』刘备忽然就愁眉苦脸了，『学校里最好吃的就是炸鸡便当了，别的香香都看不上。』

『……服了你了。』诸葛亮叹气道，从课桌里拿出一个浅蓝方帕包着的便当盒，方帕上面画了一把小扇子，『这个吧。』

『好好好！』

『等等。』

刘备转身。

『外面的方帕给我。』

『哦。』刘备点头，拿下那块方帕，放在手里看了看，又笑着递给他，『挺好看的。谁给你的？』

『先生给的。』

『哦。』刘备打开便当盒看了一眼，很惋惜地抱着盒子对他说，『真羡慕你啊，有那么好一个父亲。』

『快点走吧，待会儿香香要生气了。』他拨了一下额前的软发。

『好。』

父亲吗。

陌生的情绪涌上来，令他非常躁动，甚至有一种挫败感。

别扯了，他根本不是啊。

——————————————————————

『我回来了。』

青年推开门，被淋得像只落汤鸡。

『啊，真是烦死了，学生会有一堆事情。』他不耐烦地说着，脱掉外套解掉领带，把湿衣服丢给机器人，到餐桌前坐下，『庞统又没带伞，真是个麻烦人的家伙。』

『但你还是把伞给他了？』厨房里的男人探出头，笑着端上来一锅汤。

『嗯。』诸葛亮揶揄一声，小腿交叠，被牛仔裤绷出优美的弧度，脚踝勾在一起，脚跟抵着拖鞋，『他身体比较弱，会淋感冒的。』

『你和他关系倒是很好啊。』

赵云道，一边从壁橱里拿出胡椒粉，一边偷偷观察诸葛亮的表情。

微笑是在诸葛亮未曾察觉的情况下跳到嘴角的。他很快恢复往昔一脸嫌弃的模样，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算是吧。嗯……反正就这样。』

诸葛亮被植入「心」已经半年了。

诸葛亮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名叫庞统，两个人的确挺合拍的。赵云咂咂嘴，解掉围裙揩了揩手，到诸葛亮对面坐下。他知道小家伙和庞统在学校里有个cp团撑腰，这两人亲昵一点的照片在网上都能找到——赵云看起来再老实的一个人，对诸葛亮的事情都是格外上心，绝无遗漏。

半年，也许已经开始了，只不过瞒着自己而已。

『阿亮有什么事情千万不可以瞒着我，要说。』

诸葛亮咀嚼的动作一顿，看向他的「父亲」。这个中年男人就算吃饭的时候腰板也挺得笔直，根一杆枪一样。青年盯着赵云的眼睛，看见对方有些没底气地挪了挪视线。

仿佛在惧怕什么。

『我没有瞒着你的。』

他嘟哝道，从赵云筷子底下抢走食物。

『我和庞统是朋友。』

『可是我觉得他挺好的。』

哒。

诸葛亮的筷子打到碗边上，似是有些烦恼和失望。他皱了皱眉，没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赵云模糊间意识到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整天催着自家孩子找对象找对象，嘀嘀咕咕叽叽歪歪。

这样他才可以说服自己死心，才可以把那点心思永远藏起来。

『不急，你才刚大一。抱歉。』

赵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诸葛亮。他原本想着不过把东西放那孩子碗里，但是诸葛亮抓住他的手腕，低下头轻轻一偏，变成了他把食物喂进诸葛亮嘴里。

『嗯。』青年擦了一把唇角，从衣袖后面露出来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赵云被他看得发毛，遮掩着别开视线。

『先生。』诸葛亮又道，目光已经落到别处了，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事罢了，『我有些事一直想不明白。』

赵云的心骤然抽搐，他挺立的喉结滚了滚，充满磁性的低音在雨天扩散开:『怎么了？』

『您为什么要躲着我？』

他又看见了诸葛亮的眼睛，像埃及神话里手握天平的判官。那双眸子不再那么清澈见底了，深蓝的色彩如蓝鲸庞大的身体，将深处的暗流全部搅混，藏匿。

『我没有。』赵云深吸一口气，拿着勺子给诸葛亮盛汤——他越心虚的时候越不敢看那个孩子。

油花反射着窗外一点点亮光，聚散沉浮。诸葛亮年轻英俊的面容半敛在阴影里，似是有心事——他们还保留着在那个沿海小城时候的习惯，不到黑得看不见绝不开灯。赵云拿起胡椒粉罐，往汤里洒了一点，白色的颗粒落入汤中，漾开细微的涟漪。

『如果您不躲着我，为什么一直问那样的问题。』

『这是父亲应该做的，你知道，呃……人年纪大了，总喜欢为孩子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赵云道，把汤碗放到诸葛亮面前，『喝完它，驱寒的。』

诸葛亮盯着那碗汤，片刻，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完，末了那袖子一抹嘴唇，颇有种战士上疆场的壮烈感。

『我总是有一些朦朦胧胧的记忆，像在梦里一样。』燥热感涌上来，青年难耐地解开衬衫扣子，『我也想过那只是梦，但是，我觉得也希望它们是真的。』

赵云看着那孩子渐渐泛起粉红的面颊，薄唇泛着水色，拿手撑住脑袋，似乎很苦恼的模样。

『先生，我很怀念两年以前的生活，那个时候你从来不躲着我。』

是的，那个时候台风在夏季如期而至，老旧的排水系统不足以消化掉云层的眼泪。他得脱掉鞋子踩在水里，温暖的雨水哗啦啦冲过脚背，落叶被踩得嘎吱嘎吱响。公交车绕过CBD繁华的灯火驶向老城区。那些发黄的老平楼鳞次栉比，水泥路开裂，垃圾水和泥水混在一起。楼道的墙面发着霉，青苔沿阶而上。他爬上三层，打开生锈的防盗门，橙花温柔的气味扑鼻而来。然后就是赵云，男人站在暮色里，给他一个温暖又安全的怀抱。

他在那座小城里渡过了难忘的两年。那时候他可以和赵云一个杯子喝水，一个勺子挖西瓜吃。每家每户都在楼道上放一个煤饼炉和高压锅，嗤啦啦的声音吵得诸葛亮烦了，他就窝在赵云怀里让他帮自己捂耳朵。他们互相把咬了一口的东西塞给对方，雷雨天缩在一个被窝里相拥而眠。他记得橙花温柔的气味压过海腥味。夏天的夜晚他们去散步，赵云教他认天上的星座，湿气和热气在垂暮的沿海公路蒸腾，潮汐在耳边鸣响，路过的车扬起树木清凉的味道。然后他们顶着星光而归，回到那个破旧却温暖的家。

而今他们逃出了老旧的平楼，铺天盖地的捕杀，也逃出了昔日温暖暧昧的日子。

赵云当然也记得一切，而且比诸葛亮记住的更多。

『抱歉。』他尽量把语气放温和些，『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撒谎。

『我不是小孩子，我长大了。』他失望透顶地看着他，他不要语言上的保证，他要赵云的行动，『你别想再骗我。』

说完他放下筷子，推开椅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楼上走去。

『诸葛亮？』

『我吃饱了！』

然后是嘭的，关门的巨响。

8.
『您的蛋糕。』

『嗯。谢谢。』少年从店员手里接过盒子，拉了拉围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推门的时候风铃叮当响了一声。公交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露出紫红蓝三色交杂的天空。

诸葛亮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猜测赵云会有多惊喜，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开心的弧度。

他打开院子的小门，他们养的萨摩耶站起来汪汪吠叫。诸葛亮把食指抵在唇上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狗狗自觉钻回窝里趴好。

『先生，我回……』

沙发上除了赵云，还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双手放在腿上，紧张地揪着裙摆，似乎有些害羞。赵云戴了黑框眼睛，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温柔地冲着那个女孩笑。

他们聊得很开心。

『阿亮。』赵云注意到他，向他招招手。

那姑娘躲在赵云身后，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他放下蛋糕盒走了过去，在赵云边上坐下。

『我给你买了蛋糕。』诸葛亮心平气和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我的？』男人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很随意地应道，『费心了。』

诸葛亮刚想说些什么，女孩已经开口了:『赵老师的生日？啊，抱歉我没有带礼物……』

『没关系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呢。但是这孩子一直很上心。』赵云道，『不介意的话，晚上留下来吃个蛋糕？』

『不了，她还有任务。』

不止赵云，那女孩也错愕地抬起头。

『文娱部委员吧。我还有事情要你做。』诸葛亮垂着眸子，声音清冷，『喏，学校元旦汇演的策划方案。你拿回去看看，找出来不妥的地方改了，明天交给我。』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也可以退会了。』电子手环里的数据包被划入女孩的手环，诸葛亮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而且这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干，我还会交给其他人修改，大不了你刚好在这里，我先给你罢了。』

『阿亮……』赵云蹙起眉头，轻轻抓住那孩子的手臂。

『这件事挺急的，还请多包涵，抱歉了。』

他不动声色地挣开赵云。

『好，我，我明白了……赵云老师，那我先走了……』

『等等。』

『我可以切一块给她带去。』

『谢谢。』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赵云，又看了一眼诸葛亮冰冷的清秀面容，『不必了。』

良久的沉默。屋外天色逐渐变暗，星辰代替了落日余晖，镶嵌在夜幕里。

诸葛亮坐在沙发上，抱着臂别开头，似是不想搭理赵云。

『阿亮，不是我说你，你真的过分了。』赵云叹了口气，摘下眼镜。

少年没有回答，垂着眸子，将视线移得更开。

『她只是来感谢我上次给她的资料。这女孩很好，你这样太伤人了。』

赵云停顿片刻，站起身，走到诸葛亮面前。

『你去追她，和她道歉。』

『我不。』

『听话。这件事是你错了。』

『我不去。那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只是她恰好在这里罢了。』

『诸葛亮！』

赵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他了。而今这般动怒只是为了一个两面之缘的女孩子？

『我不去！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就你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站起身，怒视着赵云的眼睛，像一头小狮子。

男人惊讶地看着他，虹膜上的光晕一直在颤抖。他对我感到失望了。诸葛亮想。却犟着脑袋不肯示弱。

他才不要。他讨厌一切想要接近赵云夺走赵云的人，赵云必须是他的，不能是任何人的。

『阿亮，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赵云终究摇摇头，长叹一声，『我知道你想和我单独待着，但你也不能这样，不然你的朋友会怎么看你。你长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父亲……』

『赵云！』

他突然捉住男人的衣领，逼迫那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人看自己。水杯茶匙碟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打湿两人的裤脚。

『你是不是傻！』

眼泪啪嗒啪嗒，砸在赵云浅灰的毛衣上。少年揪着男人的衣领，说着气势很足的话，脑袋却渐渐低下去，靠着男人温暖宽阔的胸口。他抽噎得厉害，半晌才接下去道。

『我才不要当你的孩子……』

大手轻轻覆上他的后颈，那里，作为诸葛亮成年礼物的芯片正在运转，轰鸣。

「心」苏醒了。

『阿亮，你长大了。』

赵云贴着他柔软的银发，帮他揩去眼泪。而后他松开他，盯着那双美丽又倔强的眸子，泪水浸红了眼角，让诸葛亮看起来有些可怜。

『可如果你不想当我的孩子，你想当我的什么？』

当什么？

只是想亲吻，想拥抱，想做别的一切赵云让他做过的事。从踏入稷下开始，赵云就一直在逃避他，这让他茫然失措，像被主人丢弃的小动物。

『什么都可以啊……』

他松开赵云的衣领，退后一步。

『只要你不躲着我。』

青年抹了两把眼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当什么都可以。』

诸葛亮不要语言上的保证，他要行动。

『诸葛亮。』

『你愿意当我的爱人吗？』

伸出手就可以碰到。在诸葛亮反应过来之前，赵云一把拉过他的人，狠狠地揉在怀里。

无法压抑，无法克制，即使他删除了一切东西，那孩子依旧喜欢他爱上他，仿佛轨迹交叠，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所以，他何必去逃呢。

『好啊。』

唇舌交叠，泪水流入纠缠的间隙，苦涩，却又格外甘甜。

〖tbc〗

不出意外的话，‖下‖会分两段发完。
其实这是一篇美食文x
以前定的剧情全部推翻重来，磨磨唧唧了三万字还不让他们在一起不太厚道。
被基友吐槽「光写故事就能挣钱」……果然我适合八点档狗血言情剧。
啊，还是吸吸云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