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岚探山

‖铠约/abo‖ 胆小鬼 「3」

可怜的铠哥今天也没能表白成功
铠:妈的媳妇儿你怎么走了？！！！！！

3.
对于地处长城的人来说，节日才是唤醒被风沙磨得麻木的心脏最好的东西。

突厥人与大唐对抗，游走在长城边界联合魔种屡次南下。但也不乏些前来归顺的突厥部族。

最后一把麦子进了谷仓，今个儿是庆祝丰收的篝火节。

长城的冬日夜长昼短。百里守约起来的时候不过启明星升起。草原狼只在里套了一件绒边短衫，外面裹了镶银狐裘的斗篷，长城守卫队的凤鸟纹在身后展翼欲鸣。他在长城边上活了十多年，晓得篝火节的清晨只有天不亮赶去集市才能买到自己想要的食材。

这几日一直在落雪。麂皮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在微熹的夜色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腰腹柔美的线条就在微亮的清晨，暴露在长城守卫队的营地里，仿佛草原夏天连绵的山包。那宽阔紧实的臂膀，纤细的腰，透出难言风韵的臀，让人看了心脏怦怦直跳，对任何alpha都有致命的杀伤力。

也不早啦。守约看了一眼西域来的怀表，去马厩牵了奶油出来。

篝火节照例需要一顿大餐，而最珍稀的食材只有在今天和春节才会上市——蔬菜。漠北种不了这些娇贵的植物，这片只有草原上所有蔬菜都来自于军方的供给。故乡在南方的军人每个月都会配给到一定数量的蔬菜来保证他们的健康。

熙攘集市里除了摆摊的农夫和卖肉的屠夫外几乎清一色妇女。这些世代生活在草原里的牧民了解生活的艰难，在篝火节没人会亏待自己和家人。

百里守约穿梭在人群里，借着身高优势抢购自己想要的蔬菜。白菜，番茄，大葱，土豆，蘑菇，黑木耳……青年打开荷包，清点了一下剩余的钱币。除了花木兰给的经费，他还贴了自己的零用进去。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百里守约把玩着剩下几颗开元通宝，将它们抛向空中然后接住，『木兰姐给的钱根本不够吃。』

突厥语和中原语混杂交错在偌大的集市里。肉类的血腥味，蔬菜的甜香，还有突厥汉子身上粗犷野蛮的气味，全部灌入他的鼻子。狼灵敏的嗅觉传递着不适的信息。百里守约皱皱鼻子，拿点散钱给自己的弟弟换了糖葫芦。

这小崽子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就是不爱吃蔬菜。在拿蔬菜当宝贝的长城，百里玄策还是顿顿要肉的食肉狂魔，他不得不板着脸摁着红狼崽子的脑袋才能把自己视为珍宝的蔬菜给弟弟硬塞下去。

和铠一样。他想。那个看起来高贵优雅的男人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狂魔，而且食量超大。

『这不是守约吗？』

妇人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声线灌入耳内，百里守约抖了抖狼耳，扭头看见阿史那一家。

『阿史那姆妈，来那么早？』百里守约应道，目光却不自觉落到妇人身后的青年身上。

那个突厥人只是弯腰低头将捆扎好的食材放进背囊里，却浑身上下散发着alpha锋利的气息，像突厥人用来追捕猎物的弓弩和拿来肢解猎物的匕首。

『杜若，和守约打个招呼。』

妇人招呼道。那个青年才抬起头。他的眼睛和他的气味一样冷，百里守约想。草原人喝奶吃肉长大，在马背上接受风沙与血腥的洗礼，长得格外高挑健壮，长长的影子将百里守约笼罩起来，仿佛将一只孱弱的猎物逼到无路可逃。

青年的表情在看到他时波动了一下，仿佛新草突破冰壳钻出地面，铺开满目柔绿。

『你好。』突厥青年转过身，炽热的目光令百里守约不适。

草原狼后退了一步。他不喜欢这个突厥人身上的味道，又冷酷又锋利，好像要将他剥皮抽筋似的。不像铠，清冷与柔情交杂，闻起来澄澈如月光。

突厥人伸出手，他迟疑了半晌，碍于阿史那姆妈的面子而非常不情愿地伸了手。妇人唇角的笑意愈发浓厚，百里守约早就猜到了九分。

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喜欢着家伙啊。百里守约腹诽道，在那个alpha还在贪恋omega手掌柔软的触感的时候，将手抽了回来。谁料那alpha居然面露不悦，往前逼近一步，舔了舔唇，露骨地打量他的狼耳，他的银发，他纤细的腰肢，充满风韵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

年轻，健康，漂亮的omega。

『姆妈，许久不见。』百里守约毫不示弱，他好歹是从草原深处摸爬滚打出来的狼，『只是队里还有事，不能陪您多聊了。』

『等等。』

倒是那个alpha皱起眉头，俶尔将他摁在墙上。

『杜若！』

突厥人并未理会母亲的斥责，而后往前逼近了一步。他摁住了他的肩膀，在草原狼反抗之前凑到他的颈窝细细嗅闻。百里守约一惊，又气又恼，攀住alpha的肩膀狠狠往前一推。

『请阁下自重。』他朗声道，不快地摸着刚刚被青年亵渎的地方，仿佛要擦掉什么污秽似的。

『有alpha的味道。有情人了？』突厥人贴着他的耳畔道，刚刚还充满柔情的表情凝起来，凝成鹰爪般锋利的冷。

『不是情人，是，是队友罢了。』

百里守约支吾道，望了边上妇人略显茫然的脸，强压下心中不快，牵马推开青年道:『姆妈，今日就先回去了，他日再见吧。』

『呵，你倒是辜负了人家一番情意，留这种味道在身上，可是在对所有靠近你的alpha宣战。』

那突厥人也不拦。百里守约牵马走出去两三里路，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很讨厌那个突厥人，要是带了枪，百里守约真的很想给他来上一枪子儿。

如果铠在就好了……突厥人的话语此刻又环绕在他脑海里。草原狼更加心烦意乱地踢着只剩枯草和黄沙的土地。而后又牵着马，继续往城外的营地走去。

如果真的如阿史那杜若说的那样，铠已经把自己当做他的所有物了吗？那个alpha想要自己，而他似乎压根没考虑过这点，现在仔细想来，他们的确有些太亲近了……因为他是omega，而铠是alpha。

回到营地时天已经亮了。乌云攒聚在穹顶，黑压压地滚动着，仿佛飞奔的马群，四蹄激起黄沙。

『守约，回来了？』

『苏烈叔。』

百里守约点点头。正拿着斧头劈柴的男人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走了过来。

『那么早就去了？』在长城过了半辈子的男人笑道，翻看奶油身上的背囊，『一帮小家伙里就数你最勤快，这不，其他孩子还睡着呢。』

『木兰姐他们也累了，趁篝火节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百里守约垂着眼睛，拍拍奶油的脖子。

苏烈看着他们的后勤，剑眉皱了起来，倏尔松开。粗野汉子的声线放得极柔，带着几分来自长辈的怜爱:『累着了？东西交由叔去放吧，你去歇歇，早餐也不必管了。』

『倒不是累着了，只是今日上集市发生了点令人不快的事情，现下想来还有几分气恼……』百里守约叹道，也不推攘，他懂苏烈的脾气，大大方方把事情全交代给了他。

他去弟弟的房间里放了糖葫芦。小崽子昨儿被派去守夜，故现下睡得极死，连他推门进来了都不知道。

走了几步路回了自己的房间，炭火的余温还在，百里守约脱了斗篷挂回衣架，扑通一声倒在软软的床榻上。

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最后还是懒懒仰面躺着，手臂搭了额头，望着天花板，心里似堵了一团浊气，想吐吐不出，又被憋得浑身不舒坦，心里五味杂陈。

铠是真的喜欢自己？那他呢？狼是不愿让外人触碰自己的尾巴和耳朵的，只有最为亲近之人才可以。若是生人，百里守约会直接把枪托砸下去。而铠却可以随意抚摸，他甚至会找那个男人帮自己顺毛……

翻来覆去，越想越乱，越想越不是滋味。百里守约从床上坐起来，揉揉一头银发，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铠讨个说法。

对，他要当面问问他！草原狼难得胆子大了一次。

铠的房门向来不锁，百里守约心一横，狼尾一甩，推门进了去。

谁料男人居然还死死睡着。半裸着身子，被子盖在腰以下，露出后背结实优美的肌肉来。百里守约一愣，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蹲在铠的床边了。

睡相倒是安宁，百里守约盯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和轻轻抿起薄唇，心下一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脱了靴子爬上了铠的床。

草原狼双手撑着床榻，凑得离铠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百里守约屏住呼吸，而铠温暖的鼻息正洒在自己脸上，烫出微微的粉色。

果真还睡死的。百里守约在内心叹道，悄悄伸手在男人脸上戳了戳，看那张完美如雕塑的脸被自己戳出可笑的模样，忍不住低低咕噜了几声。

就是这个人陪他那么久，天塌下来都帮他扛着，为他连命都可以丢。

『铠哥……』百里守约小声道，跪坐在男人身边，尾巴摇来摇去纠作一团，『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确很喜欢和铠相处，喜欢铠身上的味道。从小到大他都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只有在铠这里，他才敢发发小脾气，展现出自己胆小又怯懦的一面。

也许自己也喜欢铠？

他低下头，压根不敢确认自己的心意。

脑袋放空的刹那，肩上忽然搭了一只手。而后噗通一声，温暖松软的被衾裹上来，双腿被强行分开，半曲着搭在床上，肩膀被那人死死摁着，一只手又搭在脖颈上，似是他一挣扎，男人就会将他的颈骨捏断。

『守约？』

意识到来者不是敌人之后，铠手上的力道小了很多，百里守约疼得有些扭曲的表情渐渐舒展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得通红。

他不会……听见了吧！

『你哭什么？』

男人沙哑的带着几分鼻音的声线在草原狼耳畔响起。铠离他更近了一点，撑在他身侧的手也抬起来，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珠。

『我没哭！』草原狼反驳道，讶异地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

百里守约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诱人，红着脸，眼角还带点被羞出来的泪水，眼神飘飘忽忽不敢和他对上。

『嗯，那好。』铠的心尖一颤，一股柔情涌了上来，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温柔似水，不复外人眼里冷若寒月的模样。

『是我看错了。』

铠刚醒，说话时还带着倦怠，慵懒得像一只波斯猫。百里守约被他罩在身下，由下而上看，男人湛蓝的眸子仿佛一汪湖泊，低垂着，将他的心泡得酥烂。alpha的气味如他的臂膀一样将百里守约环起来，宽阔的胸膛上残留着伤疤，还有有难言的令人羞赧的热量。

铠居然破天荒地笑了，他把沾了泪水的拇指放到唇边轻轻一舔。而那双眼睛还牢牢盯着百里守约，似是在看猎物，又似在看情人。

百里守约从来没想过一个alpha可以如此性感，在铠张开那薄薄的，带着微微血色的唇的时候，他的脑袋就一声嗡响，不知如何是好了。

草原狼羞赧地扭过头去，他们现在姿势暧昧，憋在心里的话令他更加害羞而心虚起来。

『大早上溜进来，有话和我说？』

铠觉得愈发怜爱，捏住狼耳揉了揉，揉得那草原狼发出咕噜咕噜舒坦的声音。

『嗯……我，我早上去集市的时候出了点事情。』百里守约仰着脖子喘息几声，他很喜欢被人揉耳朵，当然，除了铠谁也不知道，『阿史那杜若，前几个月归顺唐王朝的那支突厥部族的人，那家伙……』

『所以你身上的味道是他的？』

有味道吗？百里守约疑惑，他都没有嗅到什么气味。

『呵，倒是个挺强的家伙。』

大掌覆上他的衣衫，上下摩挲，明明体温相差无几，百里守约却觉得自己被那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

『等等……』

『别乱动。』

百里守约读出了不悦，只好任那剑士低下头在他身上细细嗅闻着，闻到一块地方就拿手来回抚摸以驱除来自陌生alpha的气味。

『嗯。』

草原狼轻轻呜咽了一声，尾尖一阵战栗。

『对了，铠哥，阿史那杜若说了你……』

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儿，迟迟吐不出来。

『如何？』男人抬头，捉起他的手掌吻了一下，而后缓缓对上他的眼睛，『好了，都弄干净了。』

『就是，就是……』

掌心酥麻柔软的触感令百里守约更加踌躇。但铠似乎看出几分蹊跷，捉住他躲闪的目光，逼他说出来。

『我身上有你的味道，你在对所有靠近我的alpha都在宣战。』

百里守约一闭眼，剩下半句话脱口而出。有很久他都不敢睁眼，而当他怯生生看向铠的时候，两人之间一下子缩短的距离令他哆嗦起来。

生气了？

有那么一瞬间，铠的眼神冷得和冰刃一样。但转瞬又似春风拂过，消融成一汪暖泉。

『我不想你被别的任何alpha骚扰。』

铠道，揉揉他银色的脑袋。

这样吗？狼耳抖了抖。一切似乎豁然开朗起来。只是单纯的保护而已，并不是什么占有……

在某个方面，百里守约总是思考得十分片面。

『那谢谢铠哥了。』

草原狼咕噜咕噜笑了一声，一副顿悟的模样。

铠隐觉自己又被误解了。

这个omega！铠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无奈地应了一声。他不想挑明了说是怕吓着他！谁叫这个家伙如此胆小。可是谁料到百里守约在这方面居然考虑不周全到如此地步！而现在既然守约已经那样想了，和他挑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豁然开朗的百里守约心情大好，示意铠放开自己之后一骨碌翻身下床:『铠哥，那我先去找玄策了，那小崽子应该已经醒了。』

铠心里不快，表面上却毫无波澜:『行。』

他看着那个omega穿上靴子，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摇，扫过饱满诱人的臀，窈窕的背影令他口干舌燥。

『对了，今天早餐是苏烈叔来做，不是我。』

门咚的一声关上了。

铠盘腿坐在床上，无奈地托住额头。

好嘛，心上人没钓到，还丢了顿早餐。

真是个赔本买卖。他望向窗外百里守约越行越远的背影，兀自嘟哝道。

〖tbc〗

ps:
铠:算了算了下次抓到直接上吧。